三十而立...什麼?

準確一點來說，剩下三年九個月就要三十了。小時後的我對於25這個歲數的想像，總括一句來說就是帥氣；應該會飛，每天開著無敵鐵金剛解決一些重要事件，下班之後有幾個一樣帥氣的麻吉和漂亮到翻過來的馬子每天一起廝混之類的開心生活。實際超過了這個歲數的我，別說會飛，仔細想想，連可以拿出來說嘴的事情都實在沒有，蠢事糗事王八事倒是一籮筐。長的離帥很遠，收入普普通通，討厭 (事實上是帶著害怕 ) 坐飛機而且近視很深，因為甲狀腺跟人緣這幾年狀況都不太好而有點傷腦筋，三不五時還吃錯東西拉肚子。樂觀一點看的話，起碼四肢還算健全，做著自己還算能投入熱心的工作，以平均值來看算是聰明的，開一台跟我一樣必須盡力才能維持正常狀況的老mini，人緣跟甲狀腺雖然走下坡，但總算還沒有壞到谷底；一兩個知心朋友還算的出來，吃藥的話身體也就還算ok。但是離以前的想像實在太遠，讓我有時候很想對小時後的自己道歉。眼看著真正的30歲一直逼近，心頭不禁有點沉重，三十而立，到底是要立什麼東西起來？茶梗嗎？ 以工作為標準的話，身為所謂的創意人，意思是說必須作品有個樣子，或是甚至是小有名氣？還是說已該發出天才早彗的光芒，突破所有的框架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膚淺一點來說，是不是每天應該一身勁裝，以帥氣的attitude和精采的作品悠遊在各個大小客戶之間呢？問題是我雖然累積了一些作品，但是累積更多的是黑眼圈和疲倦，名氣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發出光芒的通常都是越換越大的液晶螢幕和電話的訊號燈，勉強說來我的確是一身 (五分埔亂搭的) 勁裝遊走在大小 (通常沒多大) 客戶之間，但是attitude比較像孫子，作品在我有限的天份發揮和客戶的藝術指導之下，常常跟整型的許純美一樣...說不出哪裡怪，這樣算是立起來了嗎？ 或是我應該以身為一個真男人為標準，把過無數美女，電話簿裡紅粉知己多到需要編號，msn名單裡面全都是舊雨新知，小圖框裡面燕瘦環肥、春光明媚。每到週末夜晚，杯桄交錯之間和萍水相逢的辣 (台也可以) 妹耳鬢廝磨之後去MOTEL好好切磋一番呢？ 我的確是有過幾個馬子，但是不是美女見人見智，雖然有心想要經營紅粉知己，但通常條件和心力都僅止於想想而已。週末也嘗試過去夜店，但是手腳不協調之餘還兼找不到high點，每次DJ音樂一下，大家突然開始搖頭扭動的樣子只會讓我想笑，敢秀敢露的辣妹很銷魂，但是他們的吊嘎肌肉男友更要命。所以，我只有看過的A片燕瘦環肥，這樣算是立的還ok嗎？ 如果我的狀況實在不算ok，那到底是誰正在過著我們想像中的時髦chic生活？他們又是依靠著什麼確認自己的人生沒有偏離航線呢？ 工作了幾年，認識 (或只是 見識 ) 幾個三十代的人生前輩，我切身的感覺，三四十年的歲月，真的可以造就各式各樣完全不一樣的人生。A君因為景氣好的時候進了無線台這種養老單位，出入以Audi代步，穿著人模人樣，工作能混就混，只有遲到早退比誰都盡力執行，混到全公司都知道他大哥常常不在公司是因為還沒起床或是自己提早去辦私事，遇事躲的比誰都快，有責任馬上推給同事，請假或人不在座位上裝死，但是拼命用公司資源私下接案。這樣的職場蟑螂因為出生的時機點好，加上善於利用老三台 (裝沒事) 的管理文化，輕鬆晉升為高收入族群，然而除了黑錢，同時接收的卻是後輩們鄙視嫌惡的眼光。相對的，B君為人正直老實，但因為腦筋不算特別靈光，沒有掌握到時代變遷的流向，選擇了幾乎被時代半淘汰的線性剪接工作，又在錯誤的時間地點，買下利息過高的錯誤房產，娶了一個本來說好有經濟基礎再生，一結婚卻馬上反悔的 ( 錯誤？) 老婆，在經濟極度緊繃的時候生了兩個 (實在不該這時候生的) 小孩...接下來因為沉重確實的帳單壓力，而無法有任何喘息 (或是思考轉業) 的空間，每天戰戰兢兢超時工作的結果，換來連菸都不敢買，每天三餐費90元、腎臟壞掉、老婆娘家白眼以及家庭因為太窮而關係緊張的生活品質。哪一邊算是對的起30而立了呢？我真的分辨不出來。 以身邊跟我一樣，將要跨進三十的二十七八預備軍來說，誰的人生又能算是有良好的標準差呢？在廣告公司上班，明明是高雄人，講話三不五時卻喜歡來點英文，自我感覺超極良好，滿嘴樂活的C；鄉土味十足，記者做一做最後卻跑去幹地下賭盤組頭，年收入超高但很害怕哪天出事，不敢隨便接電話的D；廣告系畢業以後去公關公司做了兩年，跑去歐洲生活旅行之後回國打算重新報考中醫，開始跟高中數學理化奮戰的E；家境富裕卻不甘寂寞，想證明自己所以跑去做節目，結果被操到跟狗一樣，卻甘之如飴的F；一心想要變成美國人，奧美離職後丟下一切去紐約唸書，雖然跟漂亮貼心馬子分手但總算找到工作的G.....我們所累積的三十年，堆疊在肉身上，變成甩也甩不掉的人生經歷，指向角度越分越開的路線。也不過三四年前，聽到人家說『你還年輕，想做什麼都可以』，心中還覺得相當理所當然，現在被這樣說，內心只會跑出許多問號和懷疑....那....三十而立怎麼辦？一個決定，我人生搞不好就會歪掉呢！！怎麼樣的人生經歷可以算是三十而立，沒有白活？如果知道30而立應該把什麼立起來，是不是能夠比較不焦慮一點呢？只知道自己30歲不想要什麼，算是了解了這句孔老夫子立下的標竿了嗎？ 三十歲就像是隱形的檢查哨站，看不見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沒邊界，但是還在二十這頭的我，還想賴再這久一點，一點也不想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