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煎四月天

明明在台灣、明明是四月，氣溫卻可以兩天相差十五度、晴空萬里接著狂風暴雨；天氣變的比喜怒無常客戶的臉色更快、波提伽利的春天變成了哈利波特裡面才應該出現的春天。這樣的四月，我卻還有比天氣更煎熬的一些決定得做。

之前說的出國與否，情況後來變的更複雜了一些。許久不見的學長用msn丟來了訊息，邀請我到上海幫他做帶人與管理的設計部主管。 學長為人低調，事業這幾年卻是如日中天；乘著web2.0的浪頭，不但在台灣已經是同類型第一大的社群，據說在大陸也已經站穩了龍頭的腳步。難得的是人的感覺卻跟以前在學校一樣，沒有什麼變，還是一樣低調加搞笑。這個機會和上海的組合，讓本來內心就陷入漩渦的我，更是掀起了紐約/上海/台北的腦內茶壺風暴。我做決定向來明快，這次的抉擇，卻婆媽了起來。

活到現在，算是第一次碰到"所有選項都一樣想要"的情況。可能也跟＂怕人生歪掉"有關、心裡面的天平左左右右，算盤加加減減，必須下決定的時間，突然感覺就不夠長了。

思緒跟天氣一樣起伏不定，別人的意見卻永遠是隔靴搔癢、遠水近火、雞同鴨講(成語還真多，乾脆加上三隻小豬好了)。過了一陣子的瘋狂諮詢(包含鐵口直斷我上輩子是武將的算命先生)，收穫卻不成比例。乾脆閉上嘴巴、靜心思考--終於理出了頭緒---而這都得感激一個叫做健康e點靈(註一)的午間節目、黎智英和賈斯伯。

我是一個對於起床有很多障礙的廢柴，起床本身就很困難，勉強起來之後一兩個小時基本上不但人不清醒，IQ很低，EQ也低到一個破表，可以說相當沒用。所以這種狀態最適合的活動（相對起叫客戶去死，或是對牙刷、太陽或鬧鐘發脾氣等等不恰當的舉動而言），就是打開電視，規規矩矩的當個沙發馬鈴薯，接收一些垃圾資訊直到真正醒來為止。在這種狀態下有一天我看了一個中午時段的健康訪談節目（沒錯，起床後的智商不足以應付選台這種動作）；對抗癌症成功的病人和醫生排排坐接受主持人訪問，然後暢談心路歷程。我看著癌症末期又被救回來，重新開始正常生活的鄭先生--工程師模樣、細框眼睛加上標準旁分髮型，衣著保守整齊，不太適應鏡頭而有點僵硬、小心翼翼的發言...突然間對生命產生了一股敬意。人生一夕之間走樣，擁有的一切轉瞬間都代表失去。很多人就這樣崩潰了。但是他卻是那個重新爬起來的人，即使姿勢難看，顛顛簸跛，還是活了回來，把生活重新抓在手中。這種脆弱和韌性的同時展現，讓人重新思考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把思索格局拉大，心境上也頓時開闊了許多、不再煩躁。這陣子刻意把手上的工作量減到最低，讓自己靜下來的時間多一些。少了不停回應客戶要求的Loading，整個人都鬆了不少。無意間在書店看到了肥佬黎出的自傳，因為講的正是他創業的故事和心路，當下就買回家一晚上看完，收穫比想像超乎預期。尤其是他提到掌握簡單這個概念，他說：專注就要犧牲，要做犧牲，最難捱的，是其他機會和選擇的引誘。我們都以為自己擁有選擇權，殊不知真正屬於我們的，只有實行了的選擇。我很少引述別人的話，但是這句話真是太重要了。讀到這邊，我已經知道，這不但是我在找的答案，更應該是日後創作和行事奉行的準則。簡單就是謙遜，這道理聽來容易，要真正理解卻是難上加難。肥仔黎可能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想到日後可以避免的許多錯誤，他的話的確是幫了我一把。

把最後一點疑慮掃空的，是賈斯伯的演講。其實這演講稿我早就看過了，但是常去的留學資訊網站ＭＦＡstudy剛好po出了演講當時的影片，好奇之下點了聯結把演講聽完，感覺果然跟看講稿差異甚大，感動也更直接。他說人生的際遇和選擇，就像一個又一個的點，我們永遠無法預先知道，這些點在將來會如何的串聯起來發生作用，我們只能保持著信念。有一天，他們會。

煩惱終於自己找到了解答，於是我打給了學長道謝，婉拒了去上海的機會，也跟台北的Partner開始交換之後維持營運方式的意見、對著Travel Channel練習英文...雖然一堆頭痛的事情現在才開始要紛沓而至，但煎熬的四月終於結束。紐約，我來了。





註一：關公曾經對李麥克說過：諧音字是好文案的不二法門，要寫一個好的文案，先講求有諧音，再講求效果。不論時代怎麼變化，＂e＂點靈，大＂fun＂送，禮涼卡好、輕鬆一＂夏＂永永遠遠都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切記、切記。